荒诞
小瘸子低着头紧跟着侍仆走，小瘸子不是瘸子，他的父亲总被人叫老瘸子，他自然就被叫做小瘸子。
“到了，剩下的路你跟她走吧。”一直十分紧张的小瘸子听到声音猛然停下，稍稍抬起了头。
“你的运气很好，跟艾米住在一起，她可是现在陛下最宠信的人。”侍仆把身后的小瘸子拉着推到前面，便转身离开：“好好跟她学着点。”
小瘸子站在一片草地上，黄昏刚过，丝绸般流淌的火烧云已揉入夜色，此处偏僻无灯，小瘸子绿眸中倒映的只有一点发着暗红的光。
女孩的双手飞舞，操纵着手下的扑克牌，扑克牌做成了士兵的模样，虽没有画上五官，但伸出了手和脚，手里拿着长矛，脚上穿着靴子。女孩微低头哼着小曲，卫兵便跟着节奏手舞足蹈。女孩勾起轻柔的笑，士兵身上隐隐的光染红了她冰蓝的发。
那个长矛可以杀人。
这是小瘸子看着起舞的士兵，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被动静惊扰，女孩才抬起头，红光渐渐散去，扑克牌停下了动作，星光渐渐显露出来。
“你好。”女孩端详了一下小瘸子，歪着头笑了起来，“我叫艾米，等一下我就带你去安顿的房间。”
“你好。”小瘸子不知该回以怎样的表情，想了想他的脸也没有好看到可以给别人看的地方，就低下了头。听着女孩叫做艾米，一瞬间觉得小瘸子这个名字难以说出口，他搜肠刮肚，终是没想出什么好名字来，只好呐呐地答道：“我叫小瘸子。”
艾米点了点头，微微抬起手：“这些扑克牌都是我的朋友，如你所见，我会一点法术。扑克牌的样子就是我做的哟！”
“你看你看。”艾米把一张牌举到小瘸子面前：“这个卫兵的矛，很尖锐吧，它是用来保护我和我的朋友的。”
“嗯嗯。”小瘸子十分局促，显然被艾米的热情吓到了。
“你怎么这么紧张，这样怎么在陛下和大臣们面前表演。”艾米把扑克牌放了回去。
“我会做搞怪的表情，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被卖到了这里。”小瘸子似乎找到了一点自己的特长，就想给艾米表演：“你看。”
小瘸子把眼睛外翻，伸出长长的舌头，手掐着颈脖，发出怪叫，像是一个临死的猩猩在挣扎。他长相绝对不好看，却也没有过于丑陋，只能用怪异这个词来形容，所以无论是做人的表情还是模仿动物，都令人发笑。
“哈哈哈！”艾米瞬间被逗笑了，她原本觉得他丑得搞笑，但想着说他丑又有些不好，便只顾着笑了。
小瘸子挠了挠头，他看艾米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一下，但紧接着他抿起了嘴，收敛了神情。
他其实不喜欢别人因为他的丑陋发笑，但之前和以后他都要靠他的丑陋来取悦别人，这样他才能在活下去。
“陛下，我给你带来一个人，他绝对能让您开怀大笑。”
在艾米表演完卫兵的舞后维尔西伯爵恭敬地上前，单膝跪地。
“好好好，快带上来，看看维尔西会给我带来什么。”国王有些期待，维西尔伯爵让仆人把小瘸子带了上来。
“陛下，别看他长得丑，他会模仿各种动物，有了他陛下都不需要养宠物了！”
国王对他显示出十足的兴趣：“你会模仿什么，说上来听听。”
小瘸子弯下腰：“陛下想看什么，我都可以做出来。”
国王捋了捋胡子：“那你学狗跑两下。”
小瘸子楞了一下，维尔西不满地吼道：“快做啊，别让陛下等急了。”
“是。”
小瘸子含混地回了一声，跪下来，学着狗叫，扭曲出表情。国王和周围的大臣轰然而笑，小瘸子左右转着头，学着狗逃避追打的神情。
笑声一阵一阵钻进他的心里，他似乎被哽住一样叫不出声。他尝试着再叫出刚才欢快的调子，但喉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丝呜咽，他蹲下抱住了头。
国王和大臣们笑得更加起劲了，好似疯癫了起来，他们化作妖魔鬼怪在小瘸子身边扭曲着，伸张着爪牙，辉煌宫殿壁上黄金似被灼烧，溅下来成黑泥，黏黏糊糊地朝他涌动，要把他淹没。
小瘸子慌张地四望，漫天的尖叫笑声里，只有一个冰蓝色的影子显得格外静，她手里紧紧篡着纸牌。
她没有笑。
只有她，没有笑。
国王很开心，大手一挥给伯爵奖赏了许多，小瘸子顺从地站到了艾米的身旁，听着伯爵说谢辞。他浑身颤抖，虽然他以前也是用模仿来取悦别人，却也没有人如此侮辱他来玩乐，比起耻辱恶心，小瘸子更多的是绝望，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他死的那一天。
忽然他的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艾米伸过手握住了他。
她一手握着纸牌，一手紧紧地握着他。
小瘸子低着头，刚才他并没有想哭，现在却鼻头一热。
伯爵接受了奖赏，让侍仆把艾米和小瘸子带下去。
艾米和小瘸子在路上走着，两边的墙漆成红色，燃尽了秋的所有温度，化成红屑，洋洋洒洒地铺了天地。
侍仆看离他们的住所没多远了，便先走了。
小瘸子看见艾米的双肩在耸动，上前问：“怎么了。”
艾米小声地哭着：“他们太欺负人了，他们怎么能这样！”艾米以为他们只是让小瘸子做几个表情，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取乐。艾米忽然想到昨天她也笑了，顿觉无比惭愧。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瘸子忙想帮她拭泪，半途手却又缩了回来。他如此卑贱的人哪来的资格为她擦泪。
艾米自己拿袖子不停地抹着眼睛。她的家族世世代代都会法术，在古时她的家族为建立这个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虽然家族的法术在不断衰弱，到她这里只能操纵些纸牌，但也没有人过于为难她，国王让她用纸牌编些舞倒也不为过。她知道许多大臣背地里都嘲笑地叫她弄臣，她没多在意。
以前的弄臣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反倒是知书达理的臣子，写文来逗国王开心，可如今看到他们对待小瘸子的态度，艾米在觉得他们过分外，也意识到一直以来在他人眼中，她不过是一个玩物。
新来的弄臣被国王宠幸的消息传遍了皇宫上下，推荐瘸子的维西尔公爵竟然因此加了官，听说小瘸子讨得国王高兴了，国王还给他单独清出了一个地方给他当居所，许多战功显赫的臣子都不曾有此待遇，不过小瘸子谢绝了，回禀国王，还是与艾米一起住比较习惯。
小瘸子和艾米被召进宫殿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陛下，流司里发了水灾，许多难民流离失所，请陛下批下赈灾款！以防水灾啊！”
“知道了知道了！这事上个月不就给我报告了吗，我不是批了一笔钱吗，别来找我要了。”
“陛下，那笔钱根本不够，只......”
“不够你自己想办法，别扰了陛下的兴致，滚！”下面的大臣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两边的侍卫将他拖下去
“陛下......”跪在下面的奥谢尔公爵挣扎：“陛下，原先那笔赈灾款到我手上时就没有多少，我着实没法才来请求陛下，这样下去，流司里的人都会所剩无几了！”
“拖下去拖下去。”国王打了个哈欠，“瘸子和艾米呢，传进来。”
小瘸子和艾米默默地看着他被拖下去，才慢慢地走进宫殿。
“陛下。”艾米和往常一样画着小丑妆，只是原本该上扬的嘴角下垂得与妆面格格不入，“今天我将与扑克牌们一起为您表演我新编的一支舞。”
艾米刚准备放下扑克牌，国王摇摇头，“天天都是跳舞跳舞，无聊至极，给我想点新花样。”
艾米弓下腰：“陛下请放心，这次的舞一定能哄陛下......”
“啊！有了！”国王来了兴趣：“跳舞没意思，打架有意思啊，艾米，让他们打一架给我看看。”
艾米脸色瞬间煞白，她磕磕巴巴地解释：“国王，他们不是用来打架的，他们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没有赋予他们暴力，我......他们......”
“陛下说可以打就可以打，打！”两旁的大臣出声
“陛下！”艾米跪下，“我的扑克牌不是用来打架的。”
“你不让他们打架我就打你，来人，给我打！”
侍卫得令，拿起长矛钝的一边，用力地打下去。小瘸子忙扑到艾米身上，那些疼痛都落在他的背上。
艾米听到棍肉碰撞和小瘸子强忍的声音，她尖叫：“别打了，别打了，我演，我演。”
“这就对了。”国王拊掌，让侍卫把小瘸子拖到一边去。
艾米颤抖着手，左手操纵卫兵攻过去，右手卫兵躲闪，国王叫好。
但卫兵们一直都在躲闪，国王不悦道：“怎么打不中！打中啊！”
“陛下......”艾米哀求，国王使了个眼色，侍卫又要开始打小瘸子，艾米忙道：“会打中的，会打中的。”
艾米狠下心，左手卫兵用矛刺中右手卫兵，艾米仿佛看到血汩汩从卫兵身上流出，汇成溪，汇成河，血洗了整个皇宫。
艾米搀扶着小瘸子走回去，二人皆无言，半路上一个侍仆却迎了上来。
“大人。”对比小瘸子刚进来时的不屑不同，侍仆对他毕恭毕敬：“德西华公爵想与你聊一聊天。”
“他都成这样了，还聊什么天？！”艾米挡在小瘸子面前。
“公爵大人就在转角处等大人，至于去不去，就是大人的意思了。”侍仆轻蔑地看了艾米一眼，转身走了。
自从维西尔公爵加官后，他就把小瘸子丢着不管，但随着小瘸子名声渐起，有许多其他的公爵找到了他，想让他在国王面前说些好话。小瘸子来之前也有公爵找过艾米，但艾米很讨厌这种行为，一次都没接受过，小瘸子自然也一一谢绝。
自小瘸子进到这里来，已有半年，宫廷里的事知道得七七八八，小道消息也听得不少。德西华公爵名声一向不好，无奈权力太大，其他人都避而远之，只敢私底下说些坏话。听说最近他看上了国王即将出嫁的小女儿，扬言要把小公主抢过来，如此蔑视皇权的事在皇宫闹得沸沸扬扬，国王因此对他十分有意见。而艾米与德西华有过节，小瘸子知道德西华公爵虽明面上没针对艾米，背地里却使了不少绊子。
小瘸子推开艾米：“我去去就来。”艾米拉住他的手：“你都伤成这样了......”
小瘸子轻轻挣开，柔声安慰：“没事的，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艾米急得不行，也只能泄愤地在原地跺脚。
小瘸子走到转角，侍仆轻轻弯腰：“请大人上马车。”
小瘸子笨手笨脚地爬上马车，德西华公爵正喝着茶，正眼都没给他。
“请问德西华公爵有什么事吗？”
“明日你照着这上面演，演完后陛下准高兴，然后......不用我说了吧。”德西华公爵递过来一张纸。
小瘸子接过，看完脸色有些发白。这样演确实可以让国王高兴，但十分恶心。
他想拒绝说自己也是有尊严的，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从进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有所谓尊严的东西。
见小瘸子不吭声，德西华公爵慢慢悠悠地说：“不接受也没有关系，你不逗陛下笑，那就让艾米来，今天让她表演扑克牌打架这个主意可就是我想出来的，看她那个痛苦的表情，啧啧。”
德西华又喝了一口茶：“你和艾米只是个弄臣，最多就在陛下面前说两句话，我想怎么玩你们都是我的自由，但如果你帮了我这个忙，我以后不会再找艾米的麻烦，当然还有重金相送，如何？”
小瘸子沉思片刻，捏紧了手：“好，我答应你。”
“哈哈哈，这样就对了，不要像艾米一样死脑筋，你看她吃了多少苦头。”
艾米看小瘸子从转角走出来脸色发白，忙走上去搀着他：“伯爵说什么了？”
小瘸子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最终只回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国王果然没再让艾米表演，德西华伯爵让小瘸子按照他吩咐的来表演，艾米站在一边，一脸不可置信。国王高兴，就把小女儿给了德西华。
一路上艾米都没搭理小瘸子，回到居处，艾米终于发作：“你为了德西华这样表演是为了什么？！”
小瘸子还没说话，侍仆就在外面敲门：“大人，公爵说的奖赏。”
小瘸子默默打开门，将那一大包东西接了过来，关上门，看向艾米：“为了这个。”
“你！”艾米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比起他为了钱财去表演，她更气的是小瘸子这样不爱惜自己。
小瘸子站在门口，手上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他寻思着一包东西怎么处理，许久，他穿上斗篷，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后便走了。
艾米忍着没回头去追他，担心却又气得要命。
小瘸子凭着他对皇宫的记忆，兜兜转转才在角落找到了奥谢尔伯爵的住所，他让侍仆通告一下奥谢尔伯爵，侍仆一看到他怪异的脸就知道他是谁，过了一会回来将他引了进去。
奥谢尔伯爵这些天为了水灾的事急白了头发，国王不管这事，其他伯爵大臣只管寻欢作乐，早期批下来的赈灾款早被伯爵们吞了不知到多少。
“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闻奥谢尔伯爵在国王上位时帮助陛下平叛了其他亲王，才使国王坐稳了位子。”
奥谢尔摇摇头：“现在还讲十几年前的事做什么，现在陛下也是念在我当时之功未将我伯爵之位撤下。”
“不只是当时之功，还因为您在一些大臣心中仍有一些声望吧。”
“还谈什么声不声望，那些老头子也是在苦苦撑着，现在在皇宫闹腾的也不是我们了。”奥谢尔不耐烦这种拐弯抹角：“你到底来干什么，我身上没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我来不是为了索取什么的，我知道伯爵大人为了水灾的事十分苦恼，我这里有一些钱财，希望为水灾之事出一份微薄之力。”小瘸子把包裹放在桌上。
奥谢尔打开包裹看了看，虽不算多，但小瘸子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奥谢尔听说他和艾米都拒绝许多伯爵私底下的小动作，但又听说他为德西华公爵讨国王欢心，这些钱财想必是德西华公爵赠与他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这些钱财给他，并且这般偷偷摸摸。
“心意到了，在下先行告退了。”小瘸子站起来微微弯下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不解的奥谢尔。
回到房间，小瘸子见艾米仍背对着他坐在原来的位子，也便没和她打招呼，脱下斗篷爬到自己的床上去躺着。
艾米到底沉不住气，终是开口问道：“你去干嘛了？”
“去了奥谢尔伯爵那里。”小瘸子翻过身来面对她。
“奥谢尔伯爵？你去他那里做什么？”
“他是开国将军。”
“开国将军？他不是......”
“我的意思是，他，可以做我的开国将军。”小瘸子冷静说。
艾米愣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你......”
“艾米，这只是我自己的念头，只要你反对，我就打消。”
艾米说不出话来，半晌爬上了自己的床背对着小瘸子。
她有些看不懂小瘸子了。
就这样过了一两个月，小瘸子没再提这种话，也不再接受公爵们给的奖赏，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些。
这天是艾米的生日，小瘸子送给她一个怀表，艾米没有接过：“用德西华的钱买的我不要。”
“这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小瘸子打开怀表，里面的指针是士兵长矛的形状，独一无二。
艾米听他这样说，便接了过来：“你还会做怀表吗，好厉害！”
小瘸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会做这种简单的，而且这个估计不久就坏了，只能当做看的。”
“这里刻了我的名字。”艾米将怀表翻过来：“怎么没有你的名字？”
“这是送你的礼物，刻我的名字做什么。”小瘸子这样答。
其实并不是这样，小瘸子只是觉得他没有资格将自己的名字和艾米刻在一起。他长得令自己都厌恶，有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怎能和艾米这样如月光一般的女孩一起。他仰慕艾米，却又在时时察觉到自己与艾米拉不近的差距。
艾米肯定也这样认为，小瘸子想。
艾米把怀表翻来覆去地玩了一会，便小心地收了起来，拉着小瘸子看她画的画。
“陛下忽然要我多做一点士兵，你看，这是我新画出来的，再施点法术，他就可以跳舞了。”艾米指着其中一张牌：“这张牌身上的小图案是照着我床头的灰兔子画的。”
小瘸子看看她画的，又看看灰兔子：“不像啊。”
艾米画的明显好看许多，灰兔子身上的灰尘，补丁都被抽象成了一个一个图案，被艾米添上彩色。
“可是在我心里，我的灰兔子就是这样的。”艾米笑着解释。
“我喜欢的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看的。”
小瘸子一怔，手上忽然被艾米塞了东西：“我给卫兵做长矛的时候给你做了一把匕首，虽然是硬纸，但我施了法术，这把匕首就很锋利了，你拿着，在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
小瘸子把匕首从鞘里抽出来，它的身上只有黑白两色，泛着银色的光。
艾米和小瘸子带着艾米做的十几个士兵来到了国王面前，行完礼后艾米问：“陛下想用这些扑克牌做些什么呢？”
“带上来。”国王没有回答她，而是拍了拍手，一个囚犯被带了上来。
“就两张牌互相打不好玩，你用这些牌把他杀了。”国王指了指囚犯。
“陛下！”艾米扑通一声跪下：“我的牌不是拿来杀人的。”
“哪有那么多话？！你杀还是不杀？”
“陛下，我真的不能，真的......”艾米抱紧她的牌，止不住的颤抖。
“陛下，艾米不想用牌来杀人，请您不要强求她了。”小瘸子跪在艾米的前面。
国王看自己的要求被三番五次地拒绝，眉毛都拧到了一起：“这是我的命令，怎么？！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看艾米和小瘸子都跪下地上不起来，国王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正想发怒，一旁的大臣出声：“陛下息怒，既然艾米不想表演，那就让瘸子来。”
“他有什么好玩的。”国王气着气着又坐下了。
“既然瘸子叫瘸子，不如让他演个瘸子走路怎么样？”
“好，瘸子你演吧，演得好艾米就不用杀人了。”
“是。”小瘸子和艾米都松了一口气，小瘸子模仿着瘸子走路。
“不像啊！”还在气头上的国王故意刁难。
“陛下。”大臣说道：“他演得不像瘸子，打成瘸子不就像了？”
艾米一脸惊恐地看向大臣，又看向小瘸子。
“陛下，不要......”艾米哀求。
“说得对，打！”国王指了指小瘸子。
“不要啊陛下，不要！小瘸子！”艾米被拖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小瘸子被几个侍卫按着打。
“啊！”小瘸子奋力挣扎，无奈力敌不过侍卫。
“不要啊！陛下，别打了！我杀人！我杀人！陛下这样打他会死的！陛下！”
“我不想看你杀人了。”国王冷哼一声：“给我用力地打！”
板子如千斤重落在小瘸子身上，他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血迸发出来，遮了他的视线，他渐渐地没有了力气挣扎。空气似被撕裂了般，一点点白光从中落了下来。艾米的呼喊，国王和大臣们的尖笑，一切杂音都渐渐褪去，天地静谧，只剩茫茫一片白色。
小瘸子无神地望着外面。
啊......下雪了啊......
小瘸子被打残了，成了名副其实的瘸子。他伤未好，只得躺在床上休息。艾米扒在他床头，哭着不停地说对不起，小瘸子笑着摇摇头，说不怪她。
他还是不敢伸手替她擦去泪水。
艾米又被国王召去，带着一堆扑克牌。小丑妆已被哭花了，她也没来得及重画，她低下头：“陛下，叫艾米来还想做什么。”
“把人带上来。”国王拍拍手。
艾米全身发冷，她回过头去，果然是上次的那个囚犯。
“杀了他。”
“陛下......”
“杀！你不杀我就把瘸子从床上拖过来给我表演！”
“陛下......小瘸子已经被打伤了......”
“来人，把瘸子......”
“陛下不要，我杀，我杀。”
艾米颤抖着手，控制士兵举起手中的长矛，一下又一下，刺在囚犯身上。
她听不见国王和大臣叫好的声音，她眼里所见只有囚犯无望的眼神。
一滴一滴黑色的泪掉落在地，粘稠地粘在地上，反抗都无力。
艾米出去后，奥谢尔悄悄地来看小瘸子，虽然之前小瘸子给的钱没多大用处，但难得的是他的雪中送炭，故这次听说他被打得这样，来给他送一点药。
“谢谢伯爵，只是我无法起身。”
“无妨无妨，我就个伯爵的虚名了，还讲什么礼数。”
“水灾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水灾都过去了几个月了，死了不少人，我也没能做什么，现在只能帮着他们新建房屋。”
“听说流司里和其他几个城市因为这事密谋着造反是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们都死了不少人，怎么可能想造反。”
“主要不是他们想，我想。”小瘸子看着奥谢尔：“我知道你一直为人民着想，但现在国王荒淫，奸佞当道，伯爵不想做点什么吗？”
“军权都在陛下手里，论权力我也比不过其他伯爵。小瘸子，别想了，好好养伤吧，这事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奥谢尔伯爵说完拍了拍他的手，又悄悄地走了。
小瘸子目送着他离去，默默地躺在床上想着什么。
看完艾米杀人之后，国王消停了几个月，待小瘸子能走路了，国王又将二人召进宫内。
小瘸子在艾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去，还没走几步便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这样才像瘸子嘛！”
“哎呦你看他模仿得真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二人行至国王面前，艰难地行礼，国王也笑得前仰后翻。
等笑声平息，一个侍卫上前禀报：“陛下，各位大人都到了。”
“那让他们进来吧。”国王擦了擦笑出来的泪。
各位大臣陆陆续续从大门进来，他们恭恭敬敬地行礼。
小瘸子一眼望去，平日见不着的维西尔公爵和德西华公爵也在，连奥谢尔伯爵都来了。
国王是叫来了所有的大臣吗？
“各位平时忙于公事，这次来，是想让各位看个表演，放松身心。”国王站了起来示意众人在准备好的座位坐下。
“艾米，这个伟大的法术师，在我的教导下，学会了怎样用毫无用处的纸牌杀人！”国王走到艾米身旁，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些大臣立刻高呼：
“陛下万岁！”
“陛下英明！”
国王按下手示意大臣们安静：“近日我抓到两个人，这两个人目无皇权，还经常以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来打扰我，甚至胆敢欺君，借这些事谋得自己的利益，我国正是繁荣昌盛之时，怎可能有人民流离失所的情形？！以后谁再说出如此荒谬的言论，下场形同二人！”
听完国王这一席话，大臣们神色各异。
有两人被压了上来，口中喊着冤枉求饶，国王懒洋洋地坐回座位：“艾米，照我教的，杀了他们。”
艾米不知该下跪还是该求饶，只得颤颤巍巍回道：“陛下，今天我只带了两张牌......”
“两张牌够了。”国王道：“如果在我数十下后这两人没死，那么就让瘸子替你演。”
国王笑着问两边的大臣：“你们觉得表演死人怎么样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陛下英明！”有些大臣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侍卫放开两人，那两人身材魁梧，一个被松开后赶忙地往外跑，摔倒了就在地上爬着走，另一个觉得打赢了艾米就可以活下来，便向艾米扑去。
国王开始倒数：“十。”
艾米看着扑来的人，第一反应是躲，小瘸子被侍卫控制住，刀被架上脖子。
“九。”
艾米被追赶得四处逃窜，爬出去的人被拦下后也冲向了艾米。
“八。”
眼见着艾米就要被追上了。
国王见状忽然坏笑：“五。”
艾米听着国王忽然变了数字，还未反应过来，余光瞥见刀架上脖子的小瘸子，慌乱之中以为国王已倒数完毕，顿时红光暴涨，纸牌冲了出去，举起长矛直接贯穿了二人，钉在地下。
艾米手上的力还未卸去，她大口喘着气，身子有些发虚，摇摇晃晃地跪坐到了地上。
“好!不愧是艾米!”国王笑眯眯地示意侍卫放开小瘸子，高呼:“怎么样，今天的表演精彩吗？”
一半大臣吹着口哨，欢呼着国王英明，一半大臣却大气不敢出。
“陛下。”待欢呼声平息一些，一位大臣才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艾米的纸牌威力如此强大，恐怕会给陛下带来威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国王不以为然:“一个小丑还能有什么威胁，篡夺我的王位？”
“爱卿你莫不是想自导自演一场闹剧让我们恐慌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国王对着艾米喊:“下次杀人就杀我。”
国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来，矛就往这儿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臣们哄堂大笑，那位大臣默默地回到了座位。
艾米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和牌，两眼无神。
在小瘸子和艾米回去的路上，小瘸子忽然被走过的侍仆塞了一张纸，小瘸子回去后展开来看，只有一行字。
我欲为开国大将军，我想还有很多人想当开国功臣，我为你引荐。
小瘸子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回头看艾米，她在盯着她的纸牌发呆。
国王临走时让她在做一些纸牌，他想看多人之间的打斗。
她要这样一直杀人吗？
此时，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小瘸子起身正准备开门，艾米突然出声:“你想造反是吗？”
小瘸子答道:“是。”
“要我杀人是吗？”艾米继续问。
小瘸子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不能否认，他确实是想借助纸牌的力量，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艾米多讨厌杀人。
艾米把自己抱成一团:“我想想。”
小瘸子没想到她会松口，愣了一下，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侍仆，她示意小瘸子跟她来。
小瘸子懂了，对艾米说了一声才出了门。
国王每天变着法让艾米杀人，艾米杀的人越来越多，每场打斗规模越来越大，艾米甚至发现她杀人越来越熟练了。
但让她更惊恐的是，她发现她在习惯杀人。
“陛下。”艾米和小瘸子刚到，一个大臣献媚地凑到国王耳边小声说:“这是我最近找到的一个药丸，可以让人变得疑神疑鬼，思绪混乱，长此以往，他就会神志不清，疯癫而死。”
大臣嘿嘿一笑:“要不让瘸子给你演个疯子？”
“甚好甚好。”国王大笑，对小瘸子说:“你把这个吃下，今天艾米就不用杀人。”
小瘸子什么都没问，二话不说吞了下去。
国王等了一会，问大臣:“怎么没效果？”
大臣赔笑:“这个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来的。”
国王扫兴，玩的心情也没有了，放小瘸子艾米先回去。
路上，艾米对小瘸子说:“我帮你。”
小瘸子有些惊喜，也有些担忧:“需要杀很多人，没关系吗？”
“如果不杀国王，我要杀的人会更多。”艾米的眼神终于坚定下来:“你不是和很多大臣商讨了许久吗，既然我也要参与，今天带我去吧。”
小瘸子点了点头，他对把艾米卷进这件事有一丝歉意。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他未曾察觉的情感，是把心爱之人拉进地狱的莫名狂喜。
带着艾米到了他与奥谢尔公爵商讨的地方，许多人都已经到了。
“诸位，这位是艾米，那天你们也看到了，她的法术十分强大，可以成为我们的重要力量。”
“我造出一支军队不在话下。”艾米出声。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提出了问题:“她可以同时操控那么多人吗？”
“纸牌们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张纸的力量，控制成千上万张都不在话下。”艾米解释。
“许多城市都在暴乱，我们可以引导人民从外面攻破城墙，但皇宫里的皇家军队我们无法对付，公爵和陛下如果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也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奥谢尔公爵敲了敲桌子:“我认为，可以让艾米从皇宫内攻破，她操纵的纸牌力量我们有目共睹。”
“而且从目前来看，艾米已经可以操纵百人，百人也有一定的力量。”
“我现在可以操纵千人。”艾米反驳。
众人没再理她，开始商讨具体的计划。艾米自此沉默不言。
“艾米你显得有些急。”
回去的路上，小瘸子对艾米说。
“因为我想早一点杀了他。”她冰蓝色的眸晃荡着幽深的颜色，与脸上鲜红的小丑妆格格不入。
小瘸子忽然发现她自皇宫出来并未卸掉小丑妆，平日里二人皆以妆面相对，所以他才没发现她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你怎么没有卸妆？”
“卸了妆我是一个法术师，但没卸妆我仍是个小丑。”艾米摸了摸脸:“小丑篡权，讽刺吗？他不是想看闹剧吗？我用命演给他看。”
第二天艾米请求国王允许她做一千张牌，给国王表演大乱斗，国王欣然应允。她操纵着一千张牌，张张凶神恶煞，手起刀放杀人利落。
艾米和小瘸子再与大臣集聚时，她保证再过几日，操纵一万张也不在话下，对付皇宫的力量可全权交给她，再无人敢反驳她。
“既然这样，艾米将为功劳最大的人。”一个大臣突兀的开口:“功劳最大的人理应拥有最高的奖赏不是吗？”
众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她来之前，是小瘸子带领大家，与大家商讨计划，大家默认反叛后遵他为王。但谁又真心这么想？他不仅是个残废，还长相怪异，官职也仅仅是个弄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小瘸子坐上皇位，让他做皇位，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此时艾米来了就一切好说，艾米在这场战争中做出了如此之大的贡献，况且她勉强还是个法术师，能扯得上和皇家有关，拥立她既可算名正言顺，又能避免在小瘸子上位后他们引发一场内战。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小瘸子，艾米倒是无所谓的表情，在她心里，她和小瘸子谁坐上皇位都一样，她想她和小瘸子反叛都只是为了杀国王而已，与皇位无关。
小瘸子看懂了他们的想法，沉默了一会，便提出他们心中所想：“艾米是皇家血统纯正的法术师，有权利坐上皇位，我等应竭尽全力，助她夺得皇位，结束国王暴政，开启太平盛世。”
众人纷纷跪下：“参见女王大人。”
艾米阻止小瘸子跪下的动作，忙让大家起来：“我并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对持政之事一窍不通，我只是为了个人恩怨，在国王暴政结束后，我们一起重新选一名王来引领我们的国家，现下承蒙大家信任，让我先担任女王一职责。”
“明日我会向国王提出建造万人角斗场的意见，他必会同意我做出一万张纸牌，约一个月后，我做好纸牌，直接血洗王宫！”
“大人，王宫里许多公爵也拥有自己的军队，皇家军队也......”
“区区军队怎能抵挡我弑神之心。”艾米冷笑。
艾米向国王建议挖一个大坑，建造一个宫殿，专供国王娱乐，而她将做出一万张牌让国王取乐，国王果然没有怀疑，还大加赞赏。
一切，都在悄悄进行着。
小瘸子看着艾米制作卡牌的背影。
她做女王也未尝不可。
真的吗？
小瘸子一怔。
真的吗？
凭什么王是她呢？
因为她生得端正？
因为她会一点法术？
因为她“血统纯正”？
凭什么呢？
不！不！
小瘸子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想这些，艾米当女王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真的理所应当吗？
你跑前跑后。
你为她挡了那么多伤。
你为他们出谋划策。
你在暗中探查虚实。
凭什么艾米做了一万张牌就能当女王了呢？
不！不！不是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艾米比他好，好一千倍，一万倍，他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在他心里艾米肯定不会喜欢他，不是吗？
小瘸子痛苦地抱紧了头，埋进床里。艾米集中精力在做牌上，并没有察觉到小瘸子的不对。
是啊，艾米比他好。
凭什么呢？
凭什么艾米生得漂亮他生得怪异。
凭什么艾米出身法术世家，他只能和一个老瘸子相依为命。
凭什么艾米动作利索而他变成瘸子，落为笑柄。
凭什么她能当女王他不能成王。
凭什么......
小瘸子慢慢睁大了眼。
他爱她她却不爱他。
那是不是他获得王位，就意味着他有资格被她爱了呢？
小瘸子垂眸，拿出了他一直贴身带的匕首，手指微微颤抖。
黑白相间，锋利异常。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艾米做好了一万张纸牌，她仍然画好了精致的小丑妆，但并没有前往王宫，而是留下一些纸牌阻在王宫大殿前的路上，还有一些牌前去通知各个大臣，大臣们也开始行动，她带着剩余的牌走进了一个一个大臣的庭院。
那些嘲笑她的，侮辱小瘸子的，那些变着花样玩她的，让她杀人的，那些怂恿国王伤了小瘸子的。
一个一个，赶尽杀绝。
军队算什么？那些纸牌是用她的心血做出来施以了法术的，刀枪不入，无坚不摧。
小瘸子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背后，和她一起目睹这人间地狱的模样。
他看着艾米的右手一直握着，不知是握着什么东西还是仍然紧张。
不过紧张也看不出来，她的脸上很少有情绪了，温和的笑容，怜悯的神情，伤心的哭泣，甚至明目张胆的厌恶都没有。
最后他们杀了维西尔公爵一家，通往皇宫的路都有纸牌把守，封锁得严严实实。国王什么都没有察觉，艾米悠哉地到维西尔公爵夫人的卧室，拿出一件一件礼服试穿。
她可是将要以王的名义进入皇宫，怎么能不盛装打扮一番。
最终她选定了一件礼服，一袭冰冷的蓝。艾米转身，对小瘸子微微笑着说：“走吧。”
小瘸子默默地看着她向前走，保持了一段距离地跟在了后面。
艾米和小瘸子走进王宫，艾米毕恭毕敬地行礼：“陛下，一万张纸牌做好了，可以开始表演了。”
“宫殿不是还没有建好吗？”
“无妨，那个坑够陛下您睡的。”
“你什么意思！来人啊！”国王大喊。
一个侍卫走上前去，还没碰到艾米，艾米身边的纸牌便刺了过去。
鲜血淋漓。
“你要干什么......”国王才感觉到了害怕：“来人啊！把军队都给我调过来！”
“不劳您费心，我都把他们叫过来了。”
纸牌拥簇着侍卫们走入宫殿，瞬间宫殿拥挤不堪。
“尊敬的陛下，这场我精心表演的闹剧，请您用生命好好欣赏。 ”
艾米话音刚落，纸牌便与侍卫扭打在一起，一群纸牌围着国王但并未下手。
不过几个数的时间，侍卫已全部死亡，纸牌们站定，等候艾米的命令。
艾米走到国王跟前，纸牌摘下国王的皇冠，将两角掰弯，成了小丑帽的形状，再为艾米奉上。
艾米拿过来戴在头上，用手指了指国王的心口：“朝这里，刺下去。”
纸牌们得令，一起拥上来拿着矛向国王心口扎去。
艾米背对着他们，来到皇椅前站定，右手仍然握紧，一直没松开，捏的有些出汗。小瘸子在一边侧过了头，他忽然有些见不得血，思绪开始恍惚。
渐渐地，国王没有了声息，纸牌们还是疯一般地刺下去，机械的动作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够了。”艾米的声线出现了一丝颤抖：“把他拖出去丢了吧。”
她的左手捏了捏她的右手，她的情绪有些不稳，操控这些纸牌耗费了她所有心血，她把毕生法术施展到他们身上。她努力地控制着情绪，如果情绪崩溃，她不知道纸牌会做出些什么。
来迟的大臣们走进宫殿，被眼前的景象吓着了。
满地的血，只有高头站着的人一身蓝，干干净净，丝血未沾。
大臣们纷纷跪下，高呼着吾王万岁。
小瘸子没有跪下。
他向艾米走去，有大臣看到了便出声阻止。
他不配站在女王身边。
小瘸子混沌中听见他说。
他仍然向艾米走去，艾米没有阻止，静静地看着他。
他站到了艾米面前。
杀了她他就是国王了。
艾米对他笑了笑，想说我不当王，我还做你的小丑怎么样。
正欲开口，忽觉腰间一疼。
她许久没有出现过这么慌乱的表情了，她低下头，看见了一把黑白匕首。
隐隐泛红光。
大臣们也大惊失色，有人想爬起来拉开小瘸子，却忽然纸牌有些不对劲。
艾米有些茫然，她向前跌去，小瘸子抱住了她。
这是他第一次抱她。
我是国王了。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你可以爱我了吗？
原本没了行动的纸牌们红光暴涨，开始无目的攻击。
大臣们没想到纸牌竟然开始攻击他们，大喊着往外逃去。
纸牌的行为杂乱无序，却没有一个向小瘸子扑去。很快，大臣们一个一个倒下，纸牌又跑向了宫殿外面。
整个王宫已经是一座死城了，谁也不知道这些纸牌身上的法术什么时候会消散，谁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小瘸子却没在意这些，他只看到了从艾米右手掉落出去的东西。
是他送她的怀表。
怀表已经坏了，砸在地上，从里面飘出一小张纸。
是一张小像。
小瘸子看到这张小像陡然清醒了许多，这分明是他。
绿色的眸，绿色的发。
但又分明不是他。
画中的人相貌清俊，不似他怪异。
画中的人站得挺拔，不似他卑微。
画中的人行得端正，不似他残疾。
画中的人在微微笑着，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似他。
荒诞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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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谢谢看这篇文，这是以中世纪中一个腐败的朝代为背景，为我的角色设计艾米，小瘸子，国王和纸牌做的世界观。由于我对中世纪各个方面不了解，仅查阅了一点资料，所以可能存在一些bug。
然后我查不到公爵谈私事的时候是不是在马车上喝茶谈的。。。于是我就这样写了。。。。公爵在他们行动的时候都没收到风声因为让艾米一个一个杀过去比较简单。至于后面大臣们看起来很没用，他们确实很没用。。。。艾米是一个人可以单挑一个国家的设定（当然用法术过度对身心也有很大损害），至于小瘸子后面的黑化可以说是药的问题（这个加药的剧情是为了突出，小瘸子内心想法，而他自卑再爆发都不会想杀艾米，就当剧情需要吧。。。。。。）也可以说是他受的屈辱和自卑的心里爆发。
最后的最后，最后的一段，有另一个写法：他看到巴拉巴拉巴拉又分明不是他。
画上的人笑得柔软，岁月安好。
小瘸子忽然想起艾米说的话。
我喜欢的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
后来还是换了结尾因为照应标题
谢谢你看到这里，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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